[波士頓]革命之城Concord(Minuteman Bike Trail, Orchard House, Acton, North Bridge)
(今日路徑請按此)
1774年,英國國會通過強制法案(Massachusetts government act),大量限制十三州人民的權利,並強制解散了麻薩諸塞灣省(Province of Massachusetts Bay 註)的議會,波士頓的愛國者們不能容忍英國的壓榨,來到了這裡建立了麻州的臨時政府:麻薩諸塞地區議會(Massachusetts Provincial Congress),與十三州的大陸會議(Continential Congress)遙相呼應。北美英軍總司令Thomas Gage奉命前往康科特收繳軍火,波士頓城內的保羅·列維爾(Paul Revere)得到消息後,星夜飛馬趕到萊星頓(Lexington)向民兵通知了英軍偷襲之事,使兩地民兵有所準備。英軍於黎明時進兵,但一路軍紀混亂,又在萊星頓遭到有所準備的民兵偷襲,好不容易趕到康科特的軍火儲存處,軍火又早已被民兵轉移。加之指揮不良、擦槍走火,英軍陣腳大亂,只得狼狽地退出康科特,在東返波士頓途中,一路遭到民兵突襲,最後波城被圍,英軍棄城而逃,然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這是一場革命,新大陸從此脫離了舊世界,躍升成美利堅合眾國,這場革命也被寫入了每個美國人都必須讀的歷史。
不到一個世紀,1840年,在城北當年廝殺的木橋邊,愛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發表了「自然」(Nature)一文,開啟了美國文學、思想與宗教的解放運動:超驗主義(Transcendentalism),每個人都是一個小宇宙,都是自己命運的主宰,能透過自己的感受和超靈(super spirit)結合。人本身具有神性,而一切的組織、團體,不過是損害了這股自然存在的神性。愛默生的學生兼好友梭羅(Henry David Thoreau)也在這裡的瓦爾登湖(Walden Pond)畔結廬而居,提倡自然主義,反對奢侈品、奴隸制與管制過多的政府等使人脫離本質的外在枷鎖。
這也是一場革命,如果說美國的個人主義濫傷於天賦人權、預選說等歐洲思想,超驗主義這場美國的文藝復興實驗將人從宿命論的束縛中解放了,是次革命,被寫入了美國人精神的DNA中。
康科特(Concord),位於波士頓西方20公里的小城,不但創造了美國,打響了獨立戰爭的第一槍,還某種程度上創造了美國人的價值觀,把這裡稱為「美國的起點」,似乎也不為過。計劃已久的康科特騎行,預計照上次路線,先沿Minuteman bike trail到萊星頓(Lexington),再沿Minuteman National historical Park的戰爭之路(Battle Road)到康科特,回程繞經瓦爾登湖,沿126、117省道東返波士頓。
8點吃了根香蕉後與友人W從學校出發,沿麻州大道北上,這才發現穿錯褲子了,穿成了一件太過貼身的牛仔褲.......
Minuteman Bike Trail 是上次(初探Minuteman Bike Trail--萊星頓爆胎記)就騎過的路線,從紅線底站的Alewife站經Arlington與Lexington向西北通往Bedford,全長約17公里。
Lexington的旅遊中心,這個模型即是打響美國獨立戰爭第一槍的Lexington and Concord Battle,陣容堅強的英軍和烏合之眾般的大陸軍形成鮮明對比,令人難以想像大陸軍是如何利用各種天時地利、騷擾游擊地擊退英軍,最後竟能將英軍逐出波士頓。
騎到萊星頓後就離開了Minuteman Bike Trail,再度騎上麻州大道(2A),麻州大道從萊星頓到康科特的部分都是Minuteman National Historical Park,又稱為Battle Road,即當年的戰爭遺址,每逢特殊節慶,像五月底的Memorial Day,就有演員著英軍、大陸軍的軍服在此表演,真實呈現200多年前的那個晚上。路上有個Minuteman National Historical Park的旅客中心,平日也有播放和戰爭相關的影片,因為不順路就沒有特地繞進去了。
風吹草低見牛羊
Concord用幾個緩坡迎接我們
Orchard House是奧爾柯特家族的故居,阿莫士·奧爾柯特(Amos Alcott)是著名的教育改革家,也是愛默生的朋友,超驗主義的要角之一。他致力於破除當時的填鴨教育,在波士頓開設了實驗學校,以個人經驗的寫作、閱讀引導教學。
為了將超驗主義具體化,奧爾柯特甚至借錢在麻州中部創辦了果園公社(Fruitlands),他在此將超驗主義者的一切理想都付諸實行:不吃任何動物製品(最初甚至連耕牛都被禁止使用)、不喝茶、咖啡等刺激性飲料,連胡蘿蔔、馬鈴薯也在禁止之列,理由是它們「不知上進,向下成長」。棉製品連接到超驗主義者痛恨的奴隸制而被禁止,但羊毛衣這種直接取自動物的材料更違反超驗主義的精神,於是成員只得穿著亞麻衣。
梭羅在湖邊隱居的事耳熟能詳,但他畢竟只是個自然主義者,並不排斥文明,果園公社的成員則是走向極端的超驗主義者、無政府主義者與理想主義者,有人認為人造光破壞了清晨的明媚而禁止使用人造光,有人認為衣服遮蔽了內心的光明而崇尚裸體,有人只因受不了偷吃了魚尾就被退出.....
顯然物質的剝奪不會造成內在的豐盈,這場實驗註定不會成功,事實上它能撐到7個月,已經十分令人咋舌了,奧爾柯特痛心於大實驗的失敗,有7天不曾進食,直到愛默生勸他搬回康科特為止。
奧爾柯特的女兒露易莎·奧爾柯特(Louisa Alcott)是著名作家,《小婦人》(The little women)便是她的作品。
一進到康科特市區,映入眼簾的就是這間教堂。這間教堂來頭可不小,正是1774年麻州的臨時政府:麻薩諸塞地區議會(Massachusetts Provincial Congress)。議會主席約翰·漢考克(John Hancock)是獨立宣言的第一位簽署人與第一任麻州州長,波士頓市中心的高樓即以他為名。
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小鎮,康科特的市中心就以紀念碑廣場(Monument Square)為名,稍後博物館的影片也提及康科特以「記憶之城」(a town of memory)自豪。
美國各地到處的小鎮都有該鎮參加南北戰爭、一戰、二戰、韓戰、越戰乃至各大海外軍事行動的犧牲者紀念碑,在此駐足,我不禁暗忖亞洲的哪場戰爭是能把犧牲者的名字全寫在一個碑上的,抗日戰爭、國共內戰......大概同名同姓的人都寫不下一個碑了。
Concord的主街道,和Lexington挺像,又比Lexington保留了更多十九世紀的氛圍。
照例前往旅遊中心和工作人員聊聊、拿地圖和規劃行程。我們決定先往北騎,去看看Barret's Farm:獨立戰爭時大陸軍存放軍火的地方,看看地圖,是有點距離的一段路。
工作人員:"There might be a distance...."
我:"We just biked from Boston."
工作人員:"Then it should be totally doable!"
往北騎一段就經過了Robbins House,這是由一個獲釋的奴隸Caesar Robbins的子女所建,在南北戰爭時是地下鐵路(Underground Railroad,十九世紀的美國黑奴逃跑網路)的一站。
往北過橋,穿過康科特河(Concord River)
這附近應該還有座老橋,是獨立戰爭戰鬥的地點,不知為何沒有看到,回程時再找吧!
路上經過一個歷史意義非常重大的紀念碑,紀念一段已被人遺忘的歷史。1775年英軍攻打康科特時,康科特西邊城鎮艾克頓(Acton)民兵的首領艾薩克·戴維斯(IssacDavis)率軍來援,他率領了30個人,步行十幾公里來到康科特,出發前他的妻子正在照顧生病的孩子,隊伍走後不久,戴維斯忽然止步,轉頭折返對他的妻子說:「好好照顧孩子們」(Take good care of the children)。然而這也成為他的遺言,在康科特老橋上戴維斯被英軍槍殺身亡,再也沒有回來。
每年的愛國者節,都會有遊行隊伍走著戴維斯當年的路線,從艾克頓到康科特,以紀念艾克頓民兵(Acton Minutemen)對獨立戰爭的犧牲。
康科特北方是一片綠野,騎久了實在單調,在台灣,翻過幾個坡,踩過幾座橋就有驚人的美景當作獎勵,在美國則不然,經常有好幾十公里的景色都是一模一樣的,難怪美國的單車長途活動都要有個名目(比如為癌症基金會募款)才能吸引人來騎。
大概沒有觀光客會到這裡吧!當時也不是很確定是不是就是這裡,回來一查才確認,這裡就是Barret's farm,當年的軍火儲藏處,英軍到來時因消息走漏,軍火早被轉移了,只留下幾枚火藥,英軍將其銷毀後以為危機已解除,還留在鎮上紳士地幫居民滅火,結果慘遭偷襲,火都燒到自己身上了。
回程終於找到了老橋(Old bridge,或稱North Bridge),其實就在Robbin's house旁邊,就是當年開火之處。
橋頭有一處英軍的紀念塚,上面寫著:
“They came three thousand miles and died.
To keep the past upon its throne.
Unheard beyond the ocean tide.
Their English mother made her moan."
橋旁的小屋,便是愛默生家族的故居。政治上的革命和思想上的革命,距離竟如此接近。
看完老橋,回到Concord市區一家咖啡廳吃午餐。
中午在市區用餐
老闆人很好,看到我在拍照,竟拿了smoothie的試吃品給我們享用。
留言
張貼留言
如果您喜歡我的遊記,或對我的文字有任何建議,都歡迎在此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