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婁]廣場上的歷史(蒙特婁多切斯特廣場Dorchester Square、加拿大廣場Place du Canada)


博物館、商店在聖誕節都是公休的,所以今天索性都安排戶外景點,在確定地鐵有開後,我決定在離開蒙特婁前的最幾小時到聖羅倫斯河中央的聖海倫島(St. Helen's Island)看看島上的寧靜風光與海權時代扼守河口的砲台古蹟。

和昨晚一樣,從市中心的聖凱撒琳街一路走到地鐵站,不過走了一條和昨天平行的路,好特別繞去看看市中心的幾個廣場:加拿大廣場(Place du Canada)多切斯特廣場(Dorchester Square,舊稱Dominion Square),與其間的幾座雕像。在聖凱薩琳街上看到加拿大版的湯姆熊。


許多人佇足在聖誕風情的精品店前

順著Google Map的指示右轉入Rue Peel便看到了一片草皮的多切斯特廣場(Dorchester Square)。此廣場與隔一條馬路相連的加拿大廣場(Place du Canda)是蒙特婁市中心的綠地,藏有許多加拿大乃至全世界的歷史痕跡。

多切斯特廣場(Square Dorchester)
交通:地鐵Peel站下車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蘇格蘭詩人Robert Burn的銅像,他作為蘇格蘭人的精神偶像,向西注視的眼神也象徵著蘇格蘭裔隨著鐵路、資金向大西部擴張的風潮。

廣場上最醒目的是後面這座騎士雕像,馬頭面對的正好是皇家山頂,在1929年前還可以從此眺望山頂的十字。這座雕像是紀念1989年至1902年的第二次布爾戰爭(Boer War)而設立,這場戰爭中英國吞併了南非布爾人(荷蘭與黑人移民的後裔)的川斯瓦共和國而佔領南非全境,但也付出了沈重代價,這場戰爭可說是大英帝國擴張的結束,英國逐漸意識到維持龐大海外殖民地的負擔,而有「小英國主義」的出現,將海外殖民地漸漸交給當地白人自治,加拿大、澳洲、紐西蘭相繼成立自治領,英國則將戰略重點轉回歐洲。

魁北克的法裔人口多將布爾戰爭視為「英國」與他國的對抗而反對參戰,時任總理勞雷爾爵士(Wilfrid Laurier)便帶頭反抗英國的徵兵,最後妥協而派了一支軍隊(但民間持續有抵抗徵兵的運動),布爾戰爭中加拿大也受到了沈重的損失。

廣場的邊緣正是反對布爾戰爭徵兵的時任加拿大總理勞雷爾(Wilfrid Laurier)的雕像,他是是加拿大的首任法裔總理,連續擔任總理長達15年的紀錄至今無人打破,他任內致力於提倡個人的自由與英法裔加拿大社會的和解共生,也是加拿大國家意識(Canadaism)形成的重要推手,許多加拿大人將其視為史上最偉大的政治家,肖像印於五加元紙鈔。作為一名自由主義者,勞雷爾繼布爾戰爭中抵抗徵兵後,一戰時再次帶頭反對徵兵,造成1917年徵兵危機(1917 conscription crisis),安大略的英裔對此頗有微詞,但他領導的自由黨因此在魁北克獲得了龐大的政治能量而在同年的選舉大勝(直至1984年都在該地獲得多數)。



堅持自由主義抵抗徵兵而間接深化英法裔的矛盾大概是勞雷爾最不想看到的,對他來說,他就是名「加拿大人」,不是英裔也不是法裔。

1911年,勞雷爾因主張與美國的貿易自由化,引起保守派排山倒海的抗議而落選。他步下政壇的演說可說是加拿大國家意識形成的濫觴。

“I am branded in Quebec as a traitor to the French and in Ontario as a traitor to the English. In Quebec I am branded as a Jingo, and in Ontario as a Separatist. In Quebec I am attacked as an Imperialist, and in Ontario as an anti-Imperialist. I am neither. I am a Canadian. Canada has been the inspiration of my life. I have before me as a pillar of fire by night and as a pillar of cloud by day a policy of true Canadianism, of moderation, of conciliation. I have followed it consistently since 1896, and now I appeal with confidence to the whole Canadian people to uphold me in this policy of sound Canadianism which makes for the greatness of our country and of the Empire.”

「在魁北克,我被貼上背叛法國的標籤,在安大略,我又被視為英國的叛徒。魁北克人說我是主張侵略,安大略人又指我為分離主義。在魁北克,人們攻擊我是帝國主義,在安大略他們又說我是帝國主義的反對者。我兩者都不是。我是名加拿大人,加拿大就是我生命的靈魂,受加拿大國家主義與和解共生的理想而指引向前,這樣的信年對我來說,便是白晝豎立在前方的雲霞之柱,與暗夜照亮大地的火柱。我自1896年從政以來始終不渝,現在,我懷著堅定的信念請全體人民支持發揚加拿大國家主義的政策,維繫我們國家與帝國的榮光。」

(按:許多句話並非就字面上翻譯,還是原文比較有力量。其中雲柱與火柱的典故來自『出埃及記』,是耶和華閃現的象徵。」

五加元鈔票上的勞雷爾肖像(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雖是敗選演說,但穿透力與氣度使人感受不出這市場敗選演說。反觀「我們贏惹....」

加拿大廣場(Place du Canada)隔著一條馬路與多切斯特廣場相望,維基百科說有別於多切斯特廣場,加拿大廣場是花團錦簇的,不過這個季節來看上去倒沒有任何差別。廣場的入口處便是加拿大首任總理麥克唐納(John A. MacDonald)的銅像,雕像頂端的女性象徵著加拿大,她腳下的七名童子則象徵加拿大建國時的七省。有趣的是恰好正面對著多切斯特廣場邊緣的勞雷爾雕像。

首任英裔總理,與首任法裔總理相望,在蒙特婁這座法語城意味著什麼呢?
麥克唐納的雕像有細緻的雕欄保護,勞雷爾則必須忍受日曬雨淋,但勞雷爾背後是一塊堅實的石板後盾,麥克唐納只是立於空中。

(關於加拿大一戰與國家意識的形成,我前天在港口也看到了一些相關的歷史

加拿大廣場(Place du Canada)
交通:地鐵Bonaventure站或Peel

加拿大廣場最有趣的是麥克唐納雕像旁的兩尊大砲。

兩尊看似普通的大砲擺在廣場上,難道這裡曾是城內鏖戰的遺址嗎?再仔細看看大砲上的符號。

相信愛好歷史的朋友都看出點蛛絲馬跡了

雙頭鷹是拜占庭帝國的國徽,象徵帝國亞洲與歐洲的雙元組合,君王身兼東西方的王者,兼顧東西方的國土。拜占庭帝國滅亡後,許多國家紛紛將雙頭鷹作為國徽或國旗,以象徵自己是羅馬帝國的繼承者,最著名的就是俄羅斯(自稱第三羅馬,拜占庭的繼承者)與奧匈帝國(曾為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室),另外許多從顎圖曼土耳其帝國獨立的巴爾幹國家,也將雙頭鷹作為國徽,以作為拜占庭的繼承者抵抗土耳其的印記。(土耳其人也使用雙頭鷹為標記,一方面是因為雙頭鷹最早被發現於古西臺的遺址,一方面是顯示自己是拜占庭的繼承者)

拜占庭的雙頭鷹

俄羅斯帝國國徽


奧匈帝國國徽


加拿大廣場的這兩尊大砲,是在1853年的克里米亞戰爭中英國在克里米亞的首府塞凡堡(Sevastoupoli)繳獲的,塞凡堡守軍憑360門大砲死守了一年,對聯軍造成了慘烈的損失,但它的最終淪陷注定了俄羅斯在克戰的失敗,英法聯軍鏖戰349日後攻克塞凡堡,並結束了克里米亞戰爭。這兩尊大砲則是1892年維多利亞女皇贈送給蒙特婁以慶祝其建城250年,仔細看大砲上還鐫刻著俄文的西里爾字母

描繪塞凡堡圍城的作品(圖片來源),克里米亞戰爭是第一場現代意義的列強戰爭,此前,維也納會議後復辟的舊秩序維繫了歐陸(至少表面上)的穩定,此前,列強則合縱連橫、砲艦相向直到一戰,在塞凡堡,雙方多以大砲相持,守城的俄方有360門,聯軍也前後部署了多達500門,而陳列在廣場上的這兩尊大砲便是這段慘烈歷史的參與者。「塞凡堡」、「克里米亞」這幾個關鍵字2014年又在媒體上出現,不過這次結果相反,俄羅斯奪回了克里米亞,西方國家也只能表示痛心、遺憾、徒呼負負了。

廣場另外一側還有一座老式機槍,它的來源就不得而知了,感覺只是模型。

戰爭紀念碑(cenotaph),模仿倫敦的戰爭紀念碑所建,紀念三場戰爭中喪生的民眾:一戰、二戰、韓戰。這種紀念碑在美加各大小城市都很常見。

廣場旁是蒙特婁第二大教堂:聖母世界之后教堂(Cathedral Basilica of Mary, Queen of the World),非常壯觀的巴洛克復興式建築,建於1894年。

加拿大廣場是拍攝教堂側面的好地點



再往下走一點便看到了地下道入口,走過昨天的地道、穿過火車站到橘線的地鐵站Bonaventure,準備搭地鐵轉黃線到蒙特婁東面聖羅倫斯河上的小島:聖海倫島(St. Helen's Island)



蒙特婁、魁北克5日冬遊系列:

蒙特婁
*魁北克之冬10--廣場上的歷史

魁北克城
*魁北克之冬15--亞伯拉罕平原博物館
*魁北克之冬16--魁北克水族館、歸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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